日本《商業時報》(The Business Times)報導,日本郵政集團(Japan Post Holdings)和兩家子公司簡保生命保險(Japan Post Insurance)、日本郵便(Japan Post)在2014年至2018年五年裡,涉嫌欺騙保戶,不當銷售保單,18萬3千件保單中有82%保單使得保戶蒙受損失,1萬2,836件不當販售保單中有670件涉及違反法令或社內規定。日本郵政集團社長長門正貢、簡保生命保險社長植平光彥、日本郵便社長橫山邦男引咎辭職。
報導也指出,日本政府原擬議出售100億美元的日本郵政股票,做為2011年日本地震災後重建基金。
日本郵政弊案也傷害到NHK公信力。2017年1月接下NHK會長,風評很好的上田良一確定將受此案波及下台。74歲的前瑞穗金融集團行長前田晃伸將接任NHK會長,預定2020年1月25日走馬上任。
依據日本《放送法》,NHK會長人選由經營委員會(董事會)十二名委員(董事)中至少九名委員同意後任命。
上田良一在2017年接下籾井勝人混亂局面,由於籾井勝人多次發表爭議性言論,引起日本國民反感,嚴重影響NHK新聞獨立性和自主性。
上田良一上任後的種種作為,例如爭取到日本政府同意NHK推出網路同步串流服務,以及調降收視費等做法,都受到好評。上田良一不但在NHK內擁有高人氣,也受到外界高度評價。各界也期待上田良一能夠續任,但是NHK為何會在此一時間點突然要換人?
日本《每日新聞》(The Mainichi)社論,以「NHK會長換人幕後原因」進行評述。
事件導因於NHK在2018年4月24日播出的新聞節目《今日焦點》(Close-up Gendai Plus),以「郵局是否強制銷售保單?郵政人員的告白」(Are post offices involved in coercive sales? Confessions by postal workers)做為主題,報導日本郵政涉嫌不當銷售保單,節目製作團隊之後在推特上傳影片,要求保戶和郵政人員出面揭露更多內情,《今日焦點》並規劃進行延續性調查報導。
日本郵政集團對此表達強烈不滿,指影片內容涉及誹謗,施壓NHK經營委員會必須處理,經營委員會因此積極介入,堅稱此一事件屬於內部治理問題(governance problem),並於10月23日發言嚴厲責難(severely rebuked)上田良一,但是此舉並無法杜絕外界對經營委員會介入NHK新聞編輯權的質疑,日本《放送法》明令禁止此一行為。
事實上,《今日焦點》報導並沒有錯,上田良一也一肩扛起了來自日本郵政集團的壓力。但是《每日新聞》在今年10月2日披露,上田良一在2018年11月6日,委由NHK執行董事木田幸紀親攜道歉函件,在NHK節目人員的陪同下,親訪日本郵政集團表達遺憾之意。
節目人員在曾經擔任總務省事務次官,之後轉任日本郵政集團副社長鈴木康雄的面前,大聲宣讀此一道歉函件,表示「非常遺憾,因為解釋顯然不夠充分」等文字表達歉意。
鈴木康雄於2018年11月7日也致函NHK經營委員會,讚許經營委員會嚴厲責難上田良一的果斷作為。日本學界則是指出,鈴木康雄根本是藉著過去任職總務省的監管者角色,刻意施壓NHK。
此事也引起日本輿論批評,指NHK根本就是屈服外部壓力,打壓新聞自由。
雖然日本郵政集團已於2019年9月30日公開致歉,表示NHK《今日焦點》報導正確,NHK經營委員會的會議記錄也同時刪除了對上田良一的責難文字,但此事已對NHK的形象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前田晃伸明年接任NHK會長,無疑必須面對三項挑戰。
首先是與首相安倍晋三的互動關係。由於NHK新聞持續監督批評安倍,日本首相辦公室一直對上田良一頗有微詞,既然擋不住NHK的大嘴巴,就將全部的不滿,怪罪到田良一,乾脆換人做做看。
但是日本社會也擔心前田晃伸與安倍的關係,因為前田晃伸曾經是安倍的諮詢小組成員,是否會因此影響NHK未來的節目走向,各界都將會高度檢視前田晃伸,是否能夠與安倍保持距離,同時堅持公共廣電獨立自主原則。因為上田良一在就任記者會上,就曾公開承諾,會謹守公平公正、自主自律原則,經營NHK。
其次是經營績效,NHK在2018年首次突破7,000億日元(約合64億美元)收視費收入,前田晃伸是否可以打破上田良一紀錄,再創新高,或是營運反轉下滑,對他將是不小的壓力。
最後,總務省在今年9月進行人事改組,重新回鍋的總務大臣高市早苗,隨即於11月8日要求NHK重新評估網路同步串流服務計畫,NHK只得推遲原本計畫在2019年下旬的服務。高市早苗認為未來的串流服務收入將占收視費的3.8%,遠遠超過計畫上限的2.5%,2020年可能因此出現215億日元赤字。同時,總務省就修訂《放送法》有關部頒法令擬議修正部分進行公眾意見徵詢,總計收到48,165則意見,多數意見表達反對NHK擴增串流服務計畫。
此外,今年7月參議院改選,「保護人民免受NHK侵害黨」(NHK Kara Kokumin Wo Mamoru To)贏得參議院一席席次,反NHK政黨要求只有收看NHK節目的人,才需要付收視費,但是,NHK在10月提告反NHK黨領導人沒有支付收視費,更突顯了對於收視費的爭議。
高市早苗曾經擔任商業電視台節目主持人,2014年至2017年出任總務大臣期間,嚴格監管NHK,要求NHK執行「三位一體改革」(trinity of reforms),亦即精簡組織、削減收視費、加強治理。
但是,高市早苗很不滿意NHK的改革績效。NHK在高市早苗強力要求下,決定延到2020年4月始推出網路同步串流服務,同時大幅下修網路同步串流營運預算。
前田晃伸未來在NHK轉型的營運策略和內容表現上,是否能夠回應各界期待,也將會是檢視前田晃伸領導力的具體指標。
近年來日本各地自然災害頻傳,越來越多人依賴NHK提供及時和正確訊息。唯有充分贏得日本閱聽人的信任,才是NHK可長可久的永續道路。
參考資料
The Business Times (2019.12). Heads of 3 Japan Post firms to resign over improper policy sales: media.
The Mainichi(2019.12). Japan public broadcaster NHK names ex-businessman Terunobu Maeda as president.
The Mainichi(2019.12). Editorial: What was behind leadership switch at Japan public broadcaster NHK?
The Mainichi(2019.11). NHK online broadcast plans falter under Japan gov't, public pressure over fees, spending.
The Mainichi(2019.10).Japan Post president admits NHK program was correct about illicit insurance sales.
The Mainichi(2019.10).NHK board's minutes omitted rebuke of president over illicit insurance sales report.
The Mainichi(2019.10).NHK exec handed apology letter to Japan Post after illicit insurance sale program protest.
The Mainichi(2019.10).NHK sues leader of anti-NHK party over unpaid subscription fees.
The Mainichi(2019.9).Japan Post exec thanked NHK board for rebuking president over illicit insurance sales report.